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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子佳人风花雪月不能代言江南文学

日期:2021-01-21  来源:文汇报

  才子佳人、风花雪月,说起江南文学,很多人的第一印象止步于此。而在许多学者和作家看来,创作的多元性和包容性,才是江南文脉得以延续的强大推力。“当我们今天谈论江南文脉,保持它的多样性是第一要义。文脉并非一成不变的结果,相反,它永远是创作出来的。”评论家、《思南文学选刊》副主编黄德海认为,创作者在所在地域里,突破规范和要求、跨越时空与文体,不断地自由生长,这正是江南文学的重要特点。

  吴冠中画作《故乡之晨》。

  电影《海上花》剧照,根据韩邦庆的苏白小说《海上花列传》改编。

  “江南口述艺术素材非常丰富,而且文本可塑性极强,对它们进行更多挖掘与继承,将有利于江南文脉的延续。”上海作家路内认为,中国各地都有口述传统如大型史诗、曲艺杂谈、民间叙事等,这些都埋藏在作家的叙事基因中。他以浙江作家余华的《许三观卖血记》为例,“这部小说里有一种越剧式的缠绵悱恻,那种苦难感与其他地区的色调不一样”。

  江南口述史中也有充满英雄主义的传奇篇目

  多位学者看来,正因为并非一成不变、并非循规蹈矩,才让江南文脉拥有生生不息的活力。“当你忘了它的定义,它却还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你,这种东西就是文学本质性的力量。”上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孙甘露这样定义江南文脉。

  仅以江南地区的口述传统为例,其与文脉就有着很强的关联。在路内眼中,扬州到温州这一线就资源丰沛,“这一带传统曲艺众多,并且非常丰富”。比如元曲《西厢记》不过薄薄一册,而印成评弹话本竟可以有五六百页。作为苏州人,路内向记者提到了苏州评弹,“评弹故事细腻,并不注重结构,是一回一回的,每一回都把故事里的饮食器物罗列得很清楚,同时夹杂着包袱和段子”。在题材上,人们通常认为苏州评弹尽为才子佳人故事,但实际上像《说岳》《七侠五义》这类带有英雄主义和传奇色彩的篇目占比也很大。即便都在江南地区,不同地方的评话、评书风格也不一样,“比如同样说的是《武松》,扬州评话讲得刚猛,苏州评书就比较幽默”。苏州评话中古今中外的故事都有,除了风月佳人也有讲述革命史的红色人物传奇。

  “注重口述史、重新拾起口述的传统,对延续江南文脉很有意义。”路内认为,如果说曲艺杂谈是口述形式传统的一面,那么当代的口述叙事正在向电台播客、脱口秀这类体裁倾斜。像东北、北京等地区的播客内容,很有可能成为一种新型的口述形式,它们会对创作者的叙事方式产生影响。相比东北、西部等区域,江南的语言活力有待在新时代再次激活。

  江南文脉把中国乃至世界融汇其中

  不少学者认为,联通流动的江水构成了江南文化更广博的连与通,江南文脉因此兼容并蓄、多元共存而流动生长,从而拥有更广阔的文学辐射面。这种拥抱世界的姿态,在《江南》杂志主编钟求是看来,也是自衣冠南渡、大量优秀知识分子南迁形成文化交融后,流传至今的传统。

  “过去江南文脉因为融合取得了长足发展,将来要有好的发展还是要通过融合。”钟求是举例说,近代以来,鲁迅等作家成为中国和外国文学交融最紧密的一批人,在江南地区形成了文学高峰;上世纪80年代,以江南地区为主的一批年轻作家引进国外创作手法,再次构建了蔚为大观的先锋文学创作风潮。时间转眼来到今天,作为中国发展的前沿,长三角地区的社会生活很活跃,无论是社会治理、经济生活或是企业活动,对写作者来说都是很好的融合背景和条件。这种交融不仅要在文学内部发生,也要勇于打破文学的边界。

  在孙甘露看来,江南各地方言难于写入书面,但自白话文诞生以来,许多重要作家在持续努力摆脱文言和传统规范的力量。“在一个传统国家发生转型的过程中,新的语言被用来描绘正在发生转变的新东西,描绘和被描绘者都处在生长的过程中。”事实上,最具生命力的语言往往需要突破普遍性和规则感,他建议,今天的作家也要有敢于挣脱传统的勇气。

  文/姜方

(责任编辑:陈天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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